张诚讪讪道:“回陛下的话,微臣倒也担心,但不是为郭淡担心,而是担心朝中文武百官。”
万历愣了下,道:“此话怎讲?”
张诚欲言又止道:“陛下,虽然...虽然郭淡越玩越过分,但是...但是今儿上奏弹劾郭淡的奏章少了一大半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
万历震惊的看着张诚。
张诚瞟了眼那画,没有做声。
万历又拿起那画册来,仔细看了看,突然恍然大悟:“朕明白了,朕明白了。”
说着,说着,那张胖脸渐渐变得阴沉下来,咬着后牙槽,冷笑道:“干得好,郭淡这事干得好呀!你立刻再从朕的近卫里面调派一些人去保护郭淡。”
张诚小心翼翼道:“陛下,这事可不能再继续下去。”
“为何不能?”
万历哼了一声,“他们在弹劾郭淡的时候,可有想过自己是什么德行?哼,这出戏,朕现在倒是想继续看下去。”
张诚沉默不语。
万历瞅了他一眼,叹了口气,略显无奈道:“如果郭淡想要捅破这事,就不会印上这小方格,朕相信郭淡是知道轻重的。”
张诚这才行礼道:“臣遵命。”
他真怕万历在这事上面,意气用事,因为他知道万历最恨的就是这种事。
当初张居正在世的时候,经常教育他,作为一国之君,要怎样怎样,而不能怎样怎样。然而,张居正一死,万历突然发现朝中那些个天天对他说教,道貌岸然的大臣们,都是说一套,做一套,包括张居正都有好几房妾侍。
这些王公大臣,大学士、士大夫,上监督皇帝,下约束百姓,动不动就引经据典,说得头头是道,各种批判,然而最不将这些道德伦理当回事的,也就是他们这波人。
从看清楚他们这些人的真正面目后,万历就渐渐放飞自我,什么礼制,什么品行,统统都是狗屁,他连祖制都不放在眼里,他认为祖制就是这些官僚用来约束他的。
当然,也不是说每个人都是如此,还是有不少洁身自爱的大臣,如王家屏、姜应鳞这些人。
尤其是姜应鳞,他骂人是很有底气的,因为他行得正,坐得直,一是一,二是二,他原以为凭借这些画册,决计能够拿郭淡问罪,如今内阁也是坚定地站在他这边,那皇帝再横,也敌不过满朝文武。
于是他率领言官集团,疯狂的上奏,并且还站在殿门前,破口大骂,明朝的言官就是这么不怕死。
可是这回是雷声大,雨点小,他们渐渐发现,他们周边没人了,之前那些支持他的人呢?
这令他们非常郁闷,怎么突然就哑火了,亏他们还做足了表情。
可他们也不想想,他们现在骂得是谁?
如果说制作这画册的人是卑鄙无耻,那么这画中人呢?
可不能再骂下去了。
这骂得是自己啊!
现在骂得越凶,万一原画出来,这尼玛可就尴尬了。
渐渐的,朝中沉默了下来。
不仅如此,民间那群针对郭淡的公子哥们,也在一日间全部消失了,仿佛人人间蒸发一般。
然而,原本处于风口浪尖、众矢之的的郭淡,如今却悠闲的坐在家中,与老丈人坐在院中对弈。
“将军!贤婿,你又输了。”
“不走这里,不走这里,这一步棋小婿没有考虑清楚,再走一次。”
“哎!落子无悔。”
寇守信伸手一挡,又向郭淡呵呵笑道:“贤婿,你做买卖的手段是厉害,但是这棋艺么......呵呵。”
郭淡郁闷瞧向一旁身边的寇涴纱,道:“夫人,你为什么不提醒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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